【游戏不锐评】VA-11 Hall-A Cyberpunk Bartender Action —— 调制饮料，改变人生

10/10

这个游戏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短了。如果可以，我想玩一辈子。

欢迎来到VA-11 HALL-A

本作的背景是某个平行世界的207X年。故事发生在罪恶之城Glitch City的贫民窟附近的一家濒临倒闭的酒吧：VA-11 HALL-A中。在这里，我们的主角调酒师Jill一边为各种账单发愁，一边在酒吧倒闭前尽职地进行工作。

说起调酒师，我其实并没有去过酒吧，但是从各种文学和影视作品中，调酒师经常给我一种神秘、沉默、总是在侧耳倾听（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掏出一把枪）的印象。然而在VA11这部作品中，Jill只是一个普通人，有自己的生活、社交和自己的情感。她也有数不清的烦（帐）恼（单），不好的回忆。然而，她也确实擅长倾听客人的心声，和客人分享烦恼或者喜悦，并且成功地和其中的一些客人建立了深切的友情。

通过制作者的精心设计，在7.5小时的游戏流程过后，Jill已经成为了我最喜欢的女主角之一。夸张点说，也许这款游戏真的拥有改变人生的魔力。

调酒是工作，唠嗑是生活

回到游戏本身，VA11是一部扮演调酒师，一边给顾客调酒，一边和顾客聊天的游戏。虽然大部分人对VA11的印象是一部剧情游戏，但是在我看来，这种说法只有一部分正确。VA11的主要内容确实是各种人物之间的对话，以及他们发生的故事，但是它的玩法也占了相当大的比重。这里我指的不是玩法本身带来的乐趣，因为只是按照菜单调酒确实没什么意思。然而，制作者将这种玩法完美地融入了剧情之中，使得其成为这款游戏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如果单纯将VA11制作成一部视觉小说，那它绝对无法达到现在的高度。

例如，当Miki（一位人造人偶像）向你点了一杯苦味饮料时，你点开苦味饮料的列表，上面有几种饮料供你选择。事实上，无论你选择哪个都不会影响结果，但是当你已经融入游戏时，你会不由自主地考虑她会更喜欢哪一种饮料，在这种情况下，你当然会避开那些火辣、男性化的酒，努力为客人提供最好的服务。这种体验会使玩家更能沉浸在游戏世界中。并且，这种行为也会为你带来回报。有时顾客会陷入消极之中，而如果你能记住他们喜欢的饮料并在正确的时间提供给他们，你就获得和他们加深关系的机会。

再比如，在游戏中的某一天下班时，我们会邀请老板到家中闲聊，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拥有一个按钮，可以让Jill开啤酒、喝啤酒。虽然这个按钮听上去有点傻，并且相当简陋，但是当我按照对话的节奏控制Jill喝啤酒时，我仿佛感觉我自己进入了游戏中，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说着漫无边际的话语。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去形容，但是我确实体会到了已经很久都没有在游戏中感受到过的沉浸感。

另一个令人感到惊艳的设计是点唱机。在每次开工前，我们需要在点唱机中填满十二首音乐（都是没有歌词的纯音乐。从游戏性考虑，这些音乐就是游戏过程中的bgm，当然不能有歌词，而这刚好也契合了剧情，因为Jill提到过她喜欢听没有歌词的音乐，歌词会让她在工作中分心，并且有可能会带来负面情绪），这不仅能让玩家可以自由地选择游玩过程中的自己喜欢的bgm，同时也是另一个提升沉浸感的手段。我通常喜欢在第一首音乐处选择《welcome to valhalla》，象征着工作的开始。而根据顾客谈论的内容，我会手动切换到符合场景的bgm来让顾客感到更加舒适（虽然根本就没有这种设定）。

塑造角色的秘诀

人们总是用“剧情神作”来描述那些优秀的剧情向游戏，这是一个笼统的称呼，因为剧情可以分为剧本、人物塑造、世界观塑造等，而“剧情神作”并不一定在所有方面都能做到完美。我认为，VA11的精髓在于其优秀的人物塑造，更进一步地说，是人物的真实感和生活感。上面介绍了各种游戏中能够提升沉浸感的手段，而这一切的基础都是建立在真实的人物塑造之上的，毕竟，谁会费心去记住一个没有任何真实感的角色喜欢什么酒呢？

这部作品的文字量并不是很多，并且几乎都是对话。正是通过这些用心程度相当之高的台词设计，制作者塑造出了一个个仿佛正活在某个世界上的角色。角色们的台词都相当自然，阅读时就像是在和真正的人在聊天一样，就算这些对话在现实生活中出现，也几乎没有违和感（如果忽略他们谈论的内容的话）。无论是特别的口癖，特殊的称呼，还是偶然间提起前几天谈话的内容，对于这些台词，我只想说：太有生活感了VA11。

游戏内容当然也不全是轻松愉快的闲聊，因为人的生活并不总是一成不变的，尤其是在Glitch City这座城市中。而当顾客遭遇了变故或者遇到某些烦恼时，Jill有时也会化身“人生导师”，想办法为顾客开导，偶尔还会说出一些相当有哲理的话。

正如某位顾客所说，Jill总是维持着“精明的调酒师”的形象，她似乎对一切都能淡然处之，并且无欲无求。然而任何对Jill有一些了解的人都不会赞同这种看法。作为本作的主角，制作者花费了大部分精力用来塑造Jill这个人物。在每天上班之前，游戏中有一个在房间中的环节，在这里，Jill会浏览新闻和论坛，并扮演自己养的猫Fore来分饰两角和自己自问自答，对新闻和论坛中的内容进行吐槽。这个环节对Jill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我们可以通过她对各种内容的看法得知她的性格、爱好等。当我知道Jill甚至会为了买无线XX棒花光存款时，我的大脑停止思考了好几秒。而Jill曾为美少女战士动画着迷（其实现在也是）的属性也为其的性格增加了一些反差感，让人感觉更加真实（因为我在现实中还真见过不少这种人）。

短短7.5个小时的游戏时间里，这个游戏中的每一个角色都给我留下了鲜活的印象。比起某些galgame用动辄上两位数的时长塑造出的流水线女角色，VA11带给我的简直就是群像盛宴。随着AI技术的发展，许多人认为将AI接入游戏来生成随机的人物对话将成为使角色变得鲜活的最佳手段，但我目前还是认为，精心设计、拥有强大上下文关联的台词是AI无法逾越的高山。

再放张Jill美图

绝望的城，温情的人

这是不应存在的城市。由企业和黑帮主宰一切的避税天堂。在这里，所有人都被植入纳米机械，用于维持监控。白骑士监督每位市民，确保腐败政府的法律得到服从。

形形色色的暴行不过是这座城市日常生活的剪影。弱势群体的生活品质正在急剧下滑。对很多人而言，这是难以承受的重负。有些人选择投入自己的工作，家庭，或是研究之中。另一些人正在寻求逃离的方式。还有一些人……选择了放弃。

但也有人认为自己的答案就沉在酒杯的底部。

作为赛博朋克题材的作品，本作的故事全都发生在一个典型的赛博朋克都市Glitch City中。腐败的政府，垄断的企业，义体改造，基因编辑，仿生人……这座城市下充满了赛博朋克世界观下的常见的元素。虽然我们无法直接在游戏中游览这座城市，但制作者仅通过各种对话就向我们展现了一座充满了罪恶与混乱的城市。

大部分赛博朋克题材的作品都着重于表达对赛博朋克世界观下极权的反抗，例如《赛博朋克2077》中的“让我们把这座城市烧成灰！” ，以及《幽灵行者》中一言不合直接将所有敌人砍成两截。与之相比，VA11似乎透漏出一股消极的意味，没有人挺身而出对抗政府，没有秘密集会传播思想，只有一群在这座城市过着自己生活的普通人。

然而，当完成一周目的游玩后，我感受到的却不是身处赛博朋克世界下无能为力，身不由己的绝望，而是乐观和豁然开朗。VA11中刻画的角色们并不是没有反抗，只是反抗的方式不同罢了。他们反抗的方式便是：即使生活在这样一个狗屎一样的世界上，也要认真生活，以及善待他人。Jill没有隐藏于手指间的单分子线，也没有瞪一眼就能让人脑袋开花的能力。她拥有的只有非凡的调酒技术，以及一颗真诚待人的心，而这足以为她和身边的人带来在Glitch City中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VA11-HALL-A的顾客们在Glitch City这座城市中显得有些过于闪亮。他们会遇到各种问题，比如家庭问题，存在主义危机，甚至是受到生命威胁，他们也会抱怨，也会有痛苦和迷茫。但在这之后，他们会直面困难，并在Jill的帮助下度过难关。而当游戏接近尾声，Jill遭遇了生活中的巨大变故时，他们也反过来支撑着Jill，帮助她逐渐从阴影中走出，并最终解开心结。虽然最终世纪大和解的结局像是在包饺子，但是伴随着新年的钟声、对Lenore的悼念以及对未来生活的展望，这绝对是一盘充满各种滋味，让人回味无穷的饺子。

VA11在两个端点之间找到了一个绝妙的平衡点。先塑造出栩栩如生、令人喜爱的角色，再通过他们身上遭遇的不幸揭露这个城市乃至于这个世界的腐败，最后通过人物与他人的和解，最主要的是与自身的和解，来展现人物弧光并给予玩家希望。在大团圆结局的背后，VA11同样有着赛博朋克题材作品中必不可少批判和警示，以及丰富的设定。游戏中Lilim、缸中之脑、通过装置获得说话能力的狗等都是很有意思的设定，制作者对于一些经典问题，如意识上传、人工智能的自我意识等也展现了自己认真的思考。这些都是VA11中世界观塑造的加分项。

故事结束了，但是他们的人生还在继续

在距离城市主干道只有几步之遥的小路上，贫民区附件的某个地方，你可以找到这家BTC认证编号VA-11的酒吧的Hall A……

……但是全称过于拗口，因此我们称之为Valhalla。

这是钢筋混凝土荒漠中的小小绿洲。为疲惫不堪的灵魂带来慰藉的精神之泉。

我们的故事就将在这里展开。

虽然最开始的评语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但是VA11的故事确实有点短，结尾也有些仓促。Jill才刚解开缠绕了自己几年的心结，将要迈向人生的新阶段，故事却在这一天戛然而止。当屏幕上开始播放后日谈的时候，我还是不敢相信：这就结束了？但当我看到那些被Jill帮助且帮助了Jill的角色们在这之后的幸福生活后，我还是释怀了。在Jill的顾客中，有的成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也有的只是擦肩而过的。然而还有一种顾客，虽然他们不会常伴左右，但他们带来的影响是不可磨灭的，并在未来持续产生影响。而VA11对于我来说也是如此。游戏中的角色们都开启了新的生活，也许我并不能亲眼见证所有故事的结局，但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小段时间的陪伴。

祝你们的未来一帆风顺，Jill，Dana，Gill，Gaby，Dorothy，Alma，Sei，Stella，Virgilio……

下个游戏见！